第三十六章 秦璘的家
“小璘，你上去把东西收拾好，拿上手机，我在下面等你。”
“嗯。”
秦璘回到家，灯灭着，秦桡不在。仔细看一圈，秦桡把平常用的东西都带走了。
秦璘跑下楼：“妈妈，他走了，你也上来吧！”
母亲这才上去。
天还亮着，楼道里却昏昏暗暗，一点光也不见，声控灯也坏了。楼道本来旧窄，转角处还堆放着纸箱、空花盆等杂物，散发出潮湿的霉味。
秦璘走在前面，母亲跟在后面，有些吃力。她记得秦璘还未出生的时候，这算一栋好楼房，如今怎么竟衰败成这样了。不过也难怪，上个世纪的老房子，比不得现在的电梯房，更比不得她住习惯的别墅。
屋里也零落得不成样子，墙纸都卷边了，轻轻一碰，被雨水泡发霉的灰黑色墙皮和墙纸一并脱落。
秦璘正坐在黑皮旧沙发上摆弄电视机开关。这沙发，同样是十几年前的老物件，即使是真皮，现在也用出了斑驳的裂纹。
“电视好久不开，坏了。妈妈你等等我，我马上收好。”秦璘想，母亲一定不愿意在这房子里多待的。
母亲环视这熟悉又陌生的客厅，时间仿佛回到了她与那人的新婚之时。那时候，双方的父母都在，淡蓝色的玻璃上贴了大红双囍，满地金纸，满桌喜糖。贺喜的同学一波接一波：啊呀，秦桡，你是那一世修的福气，能娶到这么漂亮的新娘！那时，她穿着绛红垫肩西装，斜戴一顶呢帽，额边特意烫弯了两缕头发，从脸侧垂下，大红的唇衬一张雪白的脸，真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女主人翁。至于他嘛，那时留着长发和胡子，一身黑西装，有些害羞和兴奋。
她又走到书房。书房更为阴冷。以前的电脑桌被抬走，只有那个木书架还是他们的旧物，里面堆着秦璘的漫画和小说，最顶层是秦桡没有带走的书。窄书桌被秦璘换成了大办公桌，占据书房大半空间，一边堆放秦璘的画具，一边用来写字。秦璘许久不回家住，整个书房都灰蒙蒙的。
“妈妈——”
“来了、来了，什么事？”母亲走到秦璘的卧室的门口。
“没什么，就是没听见你的声音，问一下你在哪。”秦璘蹲在地上，把床上的衣服往行李箱里折。
秦璘住的房间是他们曾经的卧室。她记得，秦璘小时候就很不习惯他自己的卧室，说害怕，说有鬼，总是跑到主卧和他们挤。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，秦桡自动退到秦璘的卧室去住，此后小秦璘就一直和母亲睡了。后来，秦桡不再回家，她抱着懵懂的小秦璘日夜哭泣，在临近崩溃的边缘，逃离了这片伤心之地。
“妈妈，你在干什么？”明明母亲就在秦璘面前站着，可秦璘偏要问一问，听见有人回应他的话，心里才踏实。
一秒、两秒、三秒过去了。
秦璘抬起头，又问：“妈妈，你在干什么？”
“啊……”母亲有些失措。
“我马上收好。”秦璘果然不该叫母亲上来的。
“没关系，小璘，你慢慢收，我去喝点水。”
“书房里有一箱矿泉水，倒在客厅的水壶里烧开喝，杯子碗柜里有。唔，算了，我去给你倒吧。”秦璘站起来，头有点昏。
母亲跟着秦璘走到厨房。厨房没有添置新的家具，以前的铁炉、消毒柜、碗柜已经顺走了，但厨房并为因此而明亮整洁。旧灶台上贴满秦璘小时候的贴画，一半已经脱落，只剩枯黄的方块胶。纱窗十几年未换，上面积攒的尘垢已经成糊成黑色，风吹来时，绪状灰尘瑟瑟发抖。
秦璘拿出一只印着大红花的玻璃杯，在水龙头下洗干净。
“我去烧水消一下毒，妈妈你去客厅坐着好了。”
“让妈妈来吧。”
“你会？”秦璘一脸不相信，仿佛母亲不曾属于这个家。
“瞧你说的。洗杯子、烧水消毒、泡茶，我怎么不会？”
“烧的水可以接这个净化水，”秦璘有些得意地指着水龙头上的净水器，“我高一的时候，自己请人装的！”
“哇，小璘你好厉害~”夸。
“哼哼！”
“对了，喝的水不要接这个，用书房的矿泉水。”
“知道了。小璘做事最仔细的，妈妈都不如你。”再夸。
“那当然！”秦璘蹦了一个圈，快乐地回房间收衣服。
母亲看着秦璘的背影，慢慢把杯子放回碗柜。
放回碗柜做什么，不是要喝水吗？她才再次选了两只杯子，在冷丝丝的水里洗起来。出神的时候，总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，有时能及时反应过来，有时则会原地发呆很久，连自己要干什么都忘了。
秦璘把行李收拾完的时候，茶几上已放着两杯冒热气的茶。
母亲端着茶，看到白墙上记录身高的铅笔痕，便问：“小璘，你多高了？”
“一米七吧。”
“一米七八？”
“是一米七！”
两人同时笑起来。
母亲走去墙边，向秦璘招手：“小璘，来。”
秦璘过去，细细读起墙上的数字，从三岁到九岁的身高都好好记录着，此后往上，只剩下几条歪歪扭扭的横线，没有数字。那是因为，秦璘从九岁起，就没有给他量身高的人了。往上的几条横线，是他自己拿铅笔比划着反手画的，没有时间和数字。
“来这站好，”母亲伸直手掌，从秦璘的头顶平移到墙上：“2018年4月30日，小璘170……咦，这上面怎么还有？2016.4.4.180？”
秦璘转过身，对着墙笑：“以前踩在凳子上写的。姓秦的说男生长到一米八才帅气。”那时的小秦璘也不知道一米八有多高，只会踩在凳子上往最高处够，最最高的地方，就是一米八了。现在看来，那个地方至少有两米。
母亲看着那些数字，感慨道：“我的小璘都二十岁了。”
“长不高了。”秦璘笑着说。
“那家伙自己都不到一米七还要求你长这么高呢！”
其实秦桡只是想骗那时候的秦璘喝牛奶。
秦璘去桌边端起茶，喝完：“妈妈，走吧，我饿了。”
“想吃什么？”
“电视塔下面，路边的炒饭。”
距离分别，还剩十三个小时。
秦璘打算去最热闹的地方，让喧哗淹没他无用的思绪。
202002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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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已经半个月没喝奶茶了，也没吃蛋糕、泡芙、舒芙蕾、雪媚娘了，暴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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